第1章 寂寞少年

    陆洋界，巨芒山脉。

    茫茫大山之中，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日月湖。

    月儿弯弯，浮云几朵，天地十分宁静，这里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湖畔的青草地上，一溜顺二十几个孩子，他们正盘膝而坐，双手掐诀，闭目冥想，呼吸绵绵悠长，周身隐隐有丝丝雾气环绕。

    在这群孩子之间，有一位身材魁梧，身着兽皮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孩子们，大地灵气在这个时候是最浓郁的，我希望大家抓紧时间吸取，将周身经脉打通，提升你们的实力。”

    “咝咝咝…”

    孩子们卖力地吸取灵气，在他们的努力下，湖里的水之精华纷纷化成雾气，缥缈间飞向这些孩子。

    不一会儿之后，这些孩子全部掩映在氲氤的灵雾之中，让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华光四溢。

    可是，在离这群孩子数十丈开外的地方，坐着一位孤独的少年。

    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典籍，似乎陷入了某种魔怔，此时的心事全然没在书里。他只是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那些修炼的伙伴们，目光中露出极度的渴望。

    月光如水，少年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清秀，黑黝黝的发辫披拂在肩头，颀长的身材，配以青色的兽皮短衫，胳膊腿健硕有力，让他在孤寂中透出一丝英气。

    梦想总有清醒的时候，他终于回过神来。

    尽管少年目不转睛，盯着那群修炼的孩子们，让他心中总是不止一刻地泛起强烈的渴望，可他没有忘记时不时地瞟一眼手中的羊皮帛。

    “丹道、武道，我还是喜欢练武呀！唉…”

    少年名叫龙凡，像今天这种场景，他已经坦然无数了。

    他知道，这些修炼的伙伴们正日新月异，在武道的征途上越走越远，而自己恐怕已是永远无法企及，甚至就连想想都是苛求了。

    “道是什么？道的最高境界是什么？”龙凡不自主地想到这些，真是越想抑止，越发想到这些莫名的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龙凡就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的话，“孩子，你的体质与众不同，不能和他们一起修炼，你就修习丹道吧，一样能够成就大道！”

    十四岁之际，龙凡似乎想明白了，爷爷的话肯定是为了安慰自己，真实的情况是自己天赋垃圾，根本就是废柴一具，无法像其他人修炼武道，只能认命了。

    对于爷爷当年说的话，开始龙凡是不相信的，他偷偷地按照伙伴们的修炼方法，修习过无数次，可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从四周环境中吸取到灵气，最终只好无奈地放弃。

    “不过好在能够成为一名丹师，炼制各种各样的丹药，帮助他们增强实力，看起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龙凡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注意力回到了眼前的羊皮帛上。

    “凡子，这个好像是爷爷的最后一本丹谱了吧？看你三心二意的，记得着吗？”

    就在这个时候，中年男子走到了龙凡身边，面带微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龙凡手中的帛书。

    龙凡抬起头来，笑道：“俨叔，小菜一碟，我早就记熟了。”

    “好像有一百多本吧，都记住啦？”尽管他知道龙凡过目不忘，可这么多丹道典籍，短短几年如何记得住。

    “是的，都记住了。不信的话，您可以对着书任意提问，看我记住没有。”

    “好吧！我信你！”

    龙俨点了点头，丝毫不怀疑龙凡的话，那张粗豪的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或许龙凡对于自己能够记住这么多丹道典籍，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但是作为成年人的龙俨可是心知肚明。

    炼制丹药，需要的知识可是浩如烟海，先不谈修为和炼制技巧，光是五花八门的材料和它们的特性，记住这些都够你喝一壶的，更遑论认识并掌握它们。

    奇怪的是，龙凡不仅轻而易举地记住了这些内容，更是在爷爷的严厉督促之下，将数万种动植物材料和矿物的药性娴熟于心，达到了不可思议的高度。

    日月湖，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或者某种特殊的原因，让它几乎与世隔绝，成为巨芒山脉中的世外桃源。

    这里山水相间，环境优美，物产极其丰富，其内的动植物、矿产品种不下十万种，想要熟知每一种物品的特性无异于登天之难。

    即使有这个恒心和毅力，可学习的过程也是极其枯燥无味，根本不是凡人能够实现的。

    而龙凡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从四岁起，爷爷开始要求他从身边的花草树木甚至石头和泥巴开始，一刻都不停留，认知、熟悉、品味样样都没落下，直到现在。

    十年过去了，龙凡居然做到了，这不但需要超人的记忆、认知天赋和动手能力，更需要坚韧的心性和持之以恒的态度。

    “不错！我挺你！”龙俨今天已是第三次夸奖了，“凡子，日后你肯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丹药大师！”

    对于龙俨的赞扬，龙凡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激动，只是莞尔一笑，那老成的样子，委实与他的年龄不相符合。

    当然，龙俨岂能不知龙凡的真实想法，比起成为一名炼丹师，他更愿意去修炼武道，成为一名修士。

    “唉…”

    龙俨欲言又止，怜爱地看了少年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凡子，有些话我不能说呀，还是将来由爷爷告诉你吧！”龙俨在心中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的确，龙凡的身世有些特殊，甚至可以说来历不明。

    龙凡曾经问过爷爷，自己的父母在哪儿？可爷爷含糊其辞，似乎也不知道内情。

    直到有一天，他碰巧听到老人间的对话，知道自己是爷爷从湖边捡来的，自己分明就是弃婴。

    由此龙凡判断，自己是父母不要了，扔到湖边被爷爷发现收留，自己就是个孤儿。

    自打记事起，爷爷除了对自己在丹道上严格要求之外，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爷爷是天底下最亲的人。

    从此，龙凡再也不问父母的事，他相信，爷爷有可能真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事，他只是碰巧捡到了自己。

    尽管龙凡并非出生在日月湖，但是这里的人们十分友善，从未当他是外来人，十四年的共同生活，在他们的眼中，龙凡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

    时间已是半夜十分，月儿开始暗淡起来。

    龙俨见修炼的时间差不多了，大声吆喝道：“孩儿们，灵气稀了，都散了吧！”

    “太好嘞！”

    二十几个孩子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长身而起，撒着脚丫子奔跑而去。

    虽然修炼很重要，但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听闻下课，还不得如脱缰的野马，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哥！”

    刹那间，就有一道身影快如箭矢，飞到了龙凡身边。

    “哥哥，明天带我玩吧，我们去湖里抓金龟和五纹鱼！”

    这是一个小女孩，七八岁光景，扎着一根独辫，眉心正中有着一种云彩印记，粉雕玉琢的小脸十分可爱。

    她叫龙苗苗，碰巧也是一个孤儿，只不过这次不是爷爷捡到的，而是龙凡七岁之时从树林中捡到的，然后求爷爷收留了她。小女孩没有名字，是龙凡取的。

    从此以后，龙苗苗跟在龙凡身后，成了他的跟屁虫，两人相依为命，关系十分融洽。龙凡总是不厌其烦，一有时间就陪着她玩。

    “明天不行啊，我还要进山。哥记着呢，你不是最喜欢彩蝶吗？我会给你捉一只颜色最多的彩蝶！”

    “嗯，那好吧！”龙苗苗依偎在龙凡的身边，小嘴嘟呶着，一只手摇着哥哥的胳膊，有些不舍。

    龙族有个特别的规定，未成年人不得离开日月湖！十八岁以下都是未成年人，所以龙苗苗想跟着龙凡进山，那是不可能的事。

    原因无它，只因巨芒山脉危险重重，对于未成人而言真是太危险了。

    唯独龙凡例外！

    日月湖的龙族人都知道，龙凡不能修炼家族的武道，他只能修炼丹道。龙族人不喜欢丹道，丹道也不是家族的正经传承，不知道爷爷为什么精通丹道，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水平。

    修炼丹道就必须进入巨芒森林中，才能见到诸般材料，可以说是非去不可。

    好在，过去无数次进入森林中都是爷爷亲自保驾护航，安全方面自然无虑。而爷爷亲自出面的原因更在于教授，一点一滴绝不含糊，可谓倾囊相授。

    龙苗苗时常有些郁闷，爷爷和哥哥有时候一进山就是半个月，有时甚至是数月，和哥哥在一起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这可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快回去吧，我回来除了给你抓一只大彩蝶，还有水晶弥猴桃呢！”龙凡对妹妹那是百依百顺，十分溺爱，这会儿有些歉疚。

    龙凡捏了捏龙苗苗的俏脸蛋，目视妹妹的身影消失，然后对着龙俨行个礼，转身向着湖畔一侧走去，远处隐约有一处屋居。

    龙凡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爷爷前几天说了，这将是最后一次炒炼，会是真的吗？

    炒炼，乃是爷爷自个儿发明的独特修体方法，这个方法独此一家，绝无分店。

    所谓炒炼，就是有一口大锅，锅底是药砂，上面是千种药物混合，爷爷亲自发出一种灵火烧灼大锅，让这些药物的药性充分激活，而龙凡则是脱光衣服投身于锅中，他就是被炒的对象，这就是炒炼。

    这一炒炼就是十年，从未间断过，每次都是爷爷亲历亲为。

    龙凡已经习惯了，这都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只是奇怪自己的皮肤没有被炒成腊肉皮，相反凝如白脂，犹如少女体肤。

    这时，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这距离得有几百丈了。

    “凡子，快来炒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