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书 第四十八章 尘封旧事

    “师父？”

    能在松岭古树出现的人不多，需要特殊空间坐标跃迁才能来，女子更少，这般称呼顾成朝得，显然只有秋裳了。

    秋月轻盈跃下枝头，身前绝色一身宽大的青蓝色海军制服，大衣如裙摆摇曳，军帽上雕了只海天青，端庄大气。

    上将地位高，又接触过克隆后的念都贤者，是秋月最尊敬的人，有问题也只爱找她聊。

    缘于秋裳没有政治主张，大多时候旁观争论，故而她也没有立场，投票大多弃权。

    西装干练，秋月行事率真，她喜欢短发，方便行动，但秋裳并没有太多的顾忌，她纯粹得强，故而更加得美。

    作为文明的形象，她有一种沉淀后的腼腆。

    秋裳如今已经是劫境大能了，比秋羽他们早了三年，不过碍于两人面子，不公布，大约还得等这两位好些岁月。

    也不知道秋羽置什么气，神女比不过，苏邴追得快，又被秋裳甩开了，让这位大男子主义很憋屈。

    说起来司魁单着好理解，羽翎不爱说话，没有什么情感，司魁沉闷，但秋羽绝对是正常男子。

    秋裳不爱说花边，他现在的身份估计也难找。

    不过毕竟是自己兄长，黑衣上将有时候还是会问得，对方跟个孩子似得扭捏，不拒绝不深入，总是在等待。

    念都从前就担心星河会议被大统领影响，失去主见，毕竟大统领强势，所以萧全是他自己传授，果然，能把秋羽气个半死。

    不过从结果看，莫青确实不适合执政，他是执行端，羽翎希望他能够结合双方指令布政，但事愿人为，发生得太仓促了。

    至于现在秋裳心底还是偏向林诤道一脉得，倒不是说大统领的政策不好，只是不切实际，她并不认为飞羽族是文明，只是抱团取暖的利益共同体罢了，弄复杂反倒不好。

    司魁和秋羽的强权需要强大且团结得核心组织去运转，现在异能者协会有能力，但飞羽族显然是接受不了这种上下一体的整合，秉持生命自由观点。

    也是，无父无母得，谁愿意奉献呢。

    异能对他们而言是另一场游戏。

    “还不睡，想什么呢？”秋裳含笑，她现在于异世界四国做督导，但其实异兽比飞羽族单纯得多，她反倒和萧全一样，不愿回来。

    “想晚上的事，我没明白。”秋月摇头。秋裳明白她说什么，毕竟地府出身后全都在她的部门，就算不了解，也会有总结上报。

    至于秋月，她是战士，背景深厚，从来不用担心有得没得，所以消息来源单调。

    再者目前盖亚星的执政高层都还有公心，英烈出生，做好本职也不需要考虑太多。

    但顾成朝卷入得这场七日闭关让她没想明白，好像平静的表面，有很深的隐藏。

    萧全不喜欢开后门？

    这也没什么呀，她也不是非要用这种方式让顾成朝进修。

    秋月有些委屈。

    “你想得不对，起因虽然是小朝，但不是因为名额的事情。”秋裳自从司魁那要来地府，就不再管异能协会的指令了。

    至于这事，他有些眉目。萧全找秋羽是对得，大统领的权限面板是他自带得，能看穿因果。

    当时大统领看到顾成朝克隆体的时候眼神就不对。

    秋羽的情绪那会很混乱。

    大狗熊和念都贤者是挚友，这点神女也可以佐证。

    秋裳是军人，没有在里面动脑子，司魁犹豫着掺和了，也一直没有出来。

    自己心无旁骛，很快就劫境了。

    “师父，你能不能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啊？”秋月好奇，她常年盘坐修行，其实也才二十出头的阅历，面对秋裳喜好撒娇。

    “怎么了？好奇没用得，提升实力吧。你若是帝君了，需要因为羽翎的背景护着小朝嘛？”

    “也是吼……”秋月抱着秋裳的手臂，眨了眨眼。

    萧全是祖父的首席弟子，怎么也不会大逆不道吧？

    望着西装少女那职场白领的装束秋裳无奈一笑。

    她不担心飞羽族的现在，盖亚星还能高速发展几百年，整合三大文明开发星系，但现在的政体不足以维持。

    顶层框架容纳不了未来设想的文明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一连串的奇遇，现在的飞羽族能管理好庞大的盖亚星吗？

    只不过是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帮他们查漏补缺，掩盖了飞羽族畸形的社会运转。

    她比谁都更期望见到羽翎。

    陈雪梨是盖亚星一往无前的底蕴，完全不担心外敌，念都是解决内乱的关键。

    当年君子的布局是种地，他在替文明寻根，使文明因自己的过往而独特，也不知找到没有。

    羽翎的一生不过是替盖亚星修补，或许，这条路要萧全来走。

    但因为念都的事情，这位星河首席负气前往雪山。

    他不满秋羽的军国主义，不喜欢司魁的强权，但同样没有羽翎的高度，只能在安排现在。

    她不表态，是没看见希望。

    至于顾成朝的事情，秋裳并不在意。

    就算那孩子是念都贤者又怎么样？他重生之后没有待在飞羽族，现在就愿意出力了？

    或许吧，在经历这些奇遇之后大家都有私心，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想法。

    只有林诤道是希望现在公民能过得好，却也仅限于现在。

    异能时代一千多年证明了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如何跟芸芸众生相处？这是一门大学问。

    个体在群体之中会变得愚昧，也因此可控，基于活着。

    古树在月下沉默得驻守着，枝叶切割着月色，秋裳在松岭望着远处飘在群山之中的浮云，它上下蠕动，与山体共呼吸。

    不远处守归带着萧全敲了敲秋羽的房门。

    他住在山林里抱剑修行，跟飞羽族的都市生活格格不入。

    “开门吧，你总归要给点信息得。毕竟现在盖亚星听你调度，不是吗。”

    大狗熊希望在身上披着雪，装作是北极熊。

    “门没关。”秋羽取下胸前的配饰。

    它在铜钱跟玉璧之间变幻，至于顾成朝，在某一天，他的出现突然让属于羽翎的那盏灯亮了起来。

    文明是需要根得，但作为一方场域，秋羽希望等到人人都成为修行者的时候再改变，不然科技会割裂出两处完全不同的全新天地。

    再者，等境界上去了，盖亚星强大了，真得需要给文明以注解吗。

    文明的终极形态应该如灼羽那般，根在神界。

    灵界不需要团结，因为没有力量。

    秋羽不愿在社会层面反复纠结，飞羽族需要稳定发展的环境。

    一位帝君的出现比什么都管用，飞羽族对另外两个球的实力压迫就说明了。

    或许他们的制度更合理，他们的组织结构能够调动更多的兵力。

    但异能是少数人的狂欢。

    在第二世界，强大的异能属性碾压一切群众的力量。

    蓝袍跟随羽翎修行大同平等，赞同生命的原始美，本就抵触秋羽的扩张理论，更不理解他将异能修行之物定调为基础货币。

    异能资源就是实力，实力就是阶级。

    金钱作为一般等价交换物是面向全体得，但权力不会，因为它来源于阶级差距。

    而当金钱无法用数量去兑换物资，权力的稀缺性就会带来压迫。

    秋羽试图用异能革新的计划将使得封建社会对底层的压迫重新出现。

    飞羽族走到现在靠的是群体力量，他自己也是因为对群体有功才走到这个层面。

    文明如果成为少数人的时空，异能者如果靠境界彼此杀戮，它无异于一场灾变。

    假设陈雪梨不在，六位一品大员各自为政，同为双境大能的苏邴为什么要屈居从一品？

    萧全绝对不会让这样瓦解文明的改革得以推行。

    但秋羽同样不理解这位首席儒生的偏执推理。

    诚然，当个人力量凌驾于暴力机器之上，人心的变化会带来巨大的破坏，但高阶战斗力自身就是危险属性，需要外界平衡。

    也就是说强大的异能者不可能独立存在，文明和底蕴的关系是秋羽想在未来构建的框架。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陈雪梨不就帝君了吗，对飞羽族造成很大困扰了吗？

    不，她是盖亚星飞速发展的底蕴。

    偏偏出现因为萧全，秋羽所有的打算三年来毫无进展。

    “大统领。”蓝袍行了一礼，秋羽回礼。

    守归则是默默得看，作为盖亚星的魔兽领袖，它向来不对人族三国的政策发表言论。

    “今日我来不是为了策论，而是想问我老师的事情。请问，他老人家如今在丰都吗。”萧全心平气和，秋羽与之对视。

    “念都失踪很久了，他克隆没多久就是力行者，雪山出现时又是双境大能，如今过了七十年，极有可能是帝君的他，很难寻到踪迹。”

    “是嘛……那君子长孙如今天资聪慧，有被域外夺舍得可能吗。”萧全追问。

    “目前看，飞羽族还没有得到这般强大修行者的注意。不过以后难保，还是需要大力发展异能，避免被降维打击。”

    “现在的修行进度已经很快了，盖亚星需要时间调整自己的内部结构。”

    “一步慢步步慢，目前我们只有神女和神兽两位帝君，万不可错失良机。”

    “统领多虑了。”蓝袍自顾喝茶，秋羽没有再开口，彼此僵持。

    守归翻阅着古书，寻常没事它也不会来到秋羽的木屋，这里的物件它也很少见。

    两人僵持，萧全知道秋羽轻易不松口，但是自己的数据面板在盖亚星内的权限尚且不如大统领，又何况对方所携带的神奇宝物？

    追本朔源，直达因果，他克隆出来也有五十多年了，蓝袍清楚新时代秋羽的能力。

    这也是为何明面上异能者协会以他为尊。

    在那双眼睛之下纤毫毕现，飞羽族境内的犯罪率很低，且很难出现恶劣的犯罪情况。

    要知道地府可是在秋裳手上。

    秋羽的能力十分可怕，他下令的抓捕证据链完整，能服众，且地域时间跨度大。

    如今异能者协会都很信服他的论断。

    屋内点着烛火烧的煤油，内外没有丝毫工业气息，这位在星河时代发言要保卫工业生活的领袖，如今跟修道一样。

    守归打了个哈气。

    羽翎是陷入记忆回溯，随后由黏菌带入剧本得。

    顾成朝的克隆时间最长，整整五年。

    大狗熊沉睡了一段时间，加入盖亚星·异能者协会十七年。

    萧全跟它是第十五年，此前大多在山林里修行，或者在异世界四国游历。

    因为秋羽的关系，大狗熊指点过这位首席，备受他尊敬。

    念都贤者的弟子，各方面都无可挑剔。

    而且算上原先的年纪，他的八十多岁都是阅历，且岁月动荡，故而萧全极具智慧。

    跟秋月这位心智二十出头、陈雪梨十岁左右的心智比，蓝袍书生更加老成，守归记忆中阅历百岁的帝君都不如他有见识。

    它逃避很多年了，与羽翎一般是枯死得，回到土地生根发芽，慢慢复苏。

    守归想突破劫境是很简单得，但帝君之后，执宰、主宰纷至沓来，苦行僧睁开眼，域外环伺，那才是考验。

    毕竟，顾成朝现在的能量可以瞬间觉醒主宰，但为什么压着呢？

    他变聪明了。

    【九方阁牌骚.浪贱系统为您识别，顾成朝】

    【评价：绝代天骄】

    【战斗力：四元八角，千古主宰】

    这就是秋羽看见得。

    目前绝代这个级别只有秋裳，虽然她是战斗力忽略不计的劫境大能，但数据越少能力越强。

    就比如陈雪梨，只是天佑，战斗力三厘，升渊级帝君，陨星阁背景，怎么降生得，和御兽是什么关系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体内的交易平台都提了几句，但就算交易平台觉醒也只能天纵。

    天赐、天佑、天纵、天骄、绝代天骄。

    他不知道顾成朝有没有被夺舍，信息太少了，但绝代天骄那赤红色大字，跟无良卡牌游戏一样。

    千古主宰是什么意思呢？

    差距太大了。

    天骄三位，守归、司魁、他自己。

    跟两位绝代比起来，他们的信息多点，有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年轮，异能特殊性之类。

    大狗熊和羽翎关系匪浅，但那部分的信息被遮掩了。

    念都贤者的灯火是唯一可以和秋裳相提并论得，萧全了解的信息秋羽不知道，但上辈子他偷窥了一辈子羽翎的信息面板，多少能推测些。

    故而他比星河首席更笃定，顾成朝就是念都贤者。

    但秋羽没有去干涉。

    羽翎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但他……

    大统领不知道说什么，愧疚，不忍心，愤恨种种不一而足。

    自己的玉佩比所有人都更依赖文明，他也对群体的盲目性感到心寒，对飞羽族的未来茫然。

    但他毕竟坐在这个位置上，扛着责任。

    守归读书。

    在剧本的影响下，所有的星球都死了。

    行星尺度的生命被天翅猎杀、掏空，成为了自己剧本的道具。

    盖亚星也不例外。

    看着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但这颗星球的灵识被杀死了，用以调制参数。

    都是可控得。

    守归留在这里，想看戏，同时，等千里之外的讯息。

    那只鹦鹉会捏出怎么样的世界呢？

    大狗熊很期待，熟悉得自己曾经好像跟这样恐怖的幕后黑手一个层次。

    但我又来自于哪里呢……

    我守归。

    黏菌到了大狗熊的肩头，成了根雪白的毛。

    大狗熊望着窗外的星河。

    文明将以生命为驱动力，建造出独属于群体的辉煌。

    合上书，萧全起身，门外萧江为师父披衣，他们在一阵东南风的吹拂下远走。

    秋羽在身后看，膝盖上是一炳生锈的青铜剑。

    它是从前羽翎的君子剑。

    至于此刻，它的剑穗，被那蓝袍书生攥在手心中。

    就那么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