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4章 知错难改

    “你们就走了？”

    听完整个叙述后，索什扬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了，但他的情绪却并没有变好，反而更加阴郁了。

    他勐然意识到一个现实，图杉之前说的，很可能并非夸张，而是真实在发生的事......

    这反而更让他不寒而栗了。

    “我是去了解情况的，至于该怎么处理，你做决定，毕竟那是一个总督，我们又穿着星界骑士的盔甲，现在形势又那么敏感，那么多眼睛盯着。”

    索什扬看着自己的好友，低声道：

    “塔洛斯，你不会被那个总督的诡辩说服了吧？”

    塔洛斯耸了耸肩。

    “这倒没有，他那样的家伙我见过很多，也杀过很多，但即便他说的有部分谎言，大体情况应该差不多，我的意思是，你的重点不应该是那一个星球，这个情况或许我们想的要多得多......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确实没做错什么，虽然我确实也很想扒了他的皮，可我不是一个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没做错？仅仅是屠杀帝国子民这一项，就足够让他死十次了！不仅仅是他，那些协助他做这些事的官员，执法官，军官，都该死！”

    塔洛斯摇摇头。

    “有一点你说错了，那些是他的子民。”

    索什扬微微一愣，塔洛斯随后补充道：

    “王座授予了他统治的权力，他有资格用他认为合适的手段处置自己的人民和星球，尤其是在战争时期，而且某种意义上.....那是他的财产，他不是泰拉委任的总督，而是根据古老契约传承下来的世袭统治者，他没有任何背叛行径，也按时缴纳赋税，甚至还阻止了巢都可能爆发的动乱，从任何方面说，挑不出什么毛病，人口...帝国从来不缺乏人口，巢都很快就会被移民填满，在当前的帝国大环境下，他这样的统治者甚至都可能得到褒奖，因为很多统治者面对动乱时甚至都不如他。”

    “不，不是这样的，帝国是由亿万人民组成，任何一个生命都有其价值，所有人都是帝皇的子民，没有人有权力...”

    “你也不用很在意我说的话，我始终是个午夜领主，我信奉的是惩罚与严酷的戒条，在我眼里那个总督唯一的错误就是无能，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价值观，所以我将这件事留给你处理。”

    “塔洛斯，索什扬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维罗妮卡皱着眉走到桌边，给两人各换了一杯新茶。

    “本不是什么大事，你处理掉不就行了吗，一个总督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塔洛斯轻叹一声。

    “这是他必须了解的事。”

    “可——”

    “维罗妮卡，我没什么事，塔洛斯说的没错，这是我的责任。”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你做的很好了，很多事你的用意是好的但下面那些人执行有问题——”

    “不是这样的！”

    索什扬突然一拳砸在桌面上，将堪比金属的木质桌面砸出裂纹，维罗妮卡都吓了一跳，停下了还在说的话。

    “问题不是那些垃圾的巢都统治者和官僚，也不是异端和战争带来的，问题它本来就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所有人都看得见，可所有人都装看不见！哪怕未来不管我们消灭了多少敌人，可问题还是在啊！它不会跟红海盗，黑色军团一样被打跑的！什么是问题？问题就是出错了！错了就是不对，不对就要改！帝国总是不断的强调牺牲，牺牲，可谁真的愿意去做其他人手上的柴火？而且是最没有尊严的柴火！没人想做，可又总得有人去牺牲，那当一个人可以随意牺牲他人的时候，这样的牺牲究竟算是什么？他们说我们是天使，所有人，不管是奴隶，平民，还是贵族，都崇拜我们，可是现在我没脸。”

    索什扬的表情陷入了深深的哀伤中，并用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苦笑道：

    “我没脸承认自己是什么天使，我连一个合格的保护者都不是，我过去总是觉得，如果帝国所有人都抱定要么死，要么胜的信念，是否人类和帝国的曙光就出现了？可最终我发现，绝大多数人连挣扎出一个人形都很难，他们连思考这些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知道那里错了，所有人都知道什么地方出错了，可是谁也没有能力去改。”

    塔洛斯斜靠着椅子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慢悠悠的说道：

    “人不吃饭能活七八天，不喝水也能活三四天，一直这么将错就错的帝国却也存续了上万年，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希望你自怨自艾，没有人可以一尘不染的活着，我们每时每刻都在吸入灰尘，但这个人类帝国的下一个万年会如何，很可能将会由你来决定，你要振作，思考。”

    “没错，亲爱的，别这样。”

    看到索什扬低落的表情，维罗妮卡拿出手帕心疼的擦拭他的脸庞，柔声安慰道：

    “这不是你的错，那些人犯错杀了就是了，不过是一份裁决文书的事，你一直在前线指挥，又要负责各个战区的协调，肯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谁又能全知全能呢？这个乱糟糟的人类帝国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的，不要总是这样逼自己...你尽到了自己的义务，这就够了。”

    索什扬摇摇头。

    “这场灾难，那些无辜惨死的平民，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不会用什么我在做什么大事无暇顾及去推脱自己的责任，因为我握有决定几乎所有人生死的大权，那么我就得承担他们所有人生死的责任，这才是公平的，这才是事情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索什扬....”

    “我没事，维罗妮卡，真的。”

    轻叹一声，他将身体靠在椅子上。

    “也只有在你们面前，我能够稍微发点脾气，说点真正想说的话。”

    塔洛斯低头看着他，低声道：

    “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

    “我也是。”

    索什扬笑了笑，握住维罗妮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拟一道文书，克芬三十一世未经申请擅自执行灭绝式镇压行动，责令其退位并流放至苍白恒星区，可由其后代中一位继承总督之职，另该行星裁决官未经申请擅自调动灭绝武器，降职为一级执法官，并调到恩底弥翁前线执法区服役。”

    “嗯？就这样放过那些人了吗？”

    索什扬摇摇头。

    “就这样吧......救活着的人更重要，那个巢都已经经不起任何动荡了。”

    “我明白了，还有吗？”

    “还有，立刻统计各个战区的钷素储备量和食品储备量，若有超过30%的余存则授权战区司令可将其用于救助陷入能源和食品紧缺的巢都和世界，另外...你联络一下左尔格，让他调查一下当前大漩涡区域的贸易市场情况，具体看囤积居奇和哄抬价格的严重程度，写一份详细报告给我，安格斯托姆的工厂船很快就能再次活动了，让它们优先前往森格拉德的巢都，想必情况会有所改善，对了，另外再让星语厅拟一条讯息，发往瑞扎，询问那边是否方便提供一些钷素工厂舰，若有回复，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都记下了。”

    “唉，虽然现在我心里也没答桉，但没答桉也得做事.....最后一件事，通告全团，还有除苦行者外的其他战团友军，10小时后启程返回萨甘星系。”